特殊教育:陪“星星的孩子”拥抱阳光
来源: 江南都市报 | 日期: 2022年09月14日 | 制作: 李明泽 | 新闻热线: 0791-86849110
“我想让这些孩子开口说话。”在南昌市玉屏东大街,有一所2008年成立的南昌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爱尔特殊教育服务中心(以下简称“爱尔教育中心”)。这里的教室有特殊的命名方式:感统室、单训室、言语矫治室……爱尔有二十余名老师,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来自星星的孩子”,这些孩子不会说话,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
9月13日上午10时,因为学生“错峰入学”,爱尔教育中心里面的教室大多空着,只有几名孩子与他们的特教教师在一对一教学——与其他学校不同的是,在这里,玩具、玩偶随处可见,它们对于孩子来说,是感受世界的工具;而教他们玩耍的老师们,则是他们触碰世界的领路人。

全校约一半的儿童,都患有孤独症谱系障碍
“来这里的孩子,有的患有听障、有的患有孤独症谱系障碍、还有的患有智力障碍……”余亚敏是爱尔教育中心的校长,22岁就开始从事特殊儿童教育的她,至今已有21年的特殊教育经验。她毕业于一所师范学院,原本的人生计划是成为一名普通学校的老师,但大学期间看过的一篇报道改变了她的职业轨迹。
“当时,一篇内容为‘聋哑人会说话’的报道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聋哑人还能够开口说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余亚敏来到了一所特殊儿童教育学校实习,实习一段时间后她才了解,原来聋哑人可以通过助听设备来恢复听力,而她则能够教他们一些语言和学习方法来使他们慢慢学会说话和社会能力,“这个工作能让我产生满足感。”大学毕业以后,她就投入了特殊儿童教育事业。
“我们学校现在有一百一十余名儿童,其中患有孤独症谱系障碍的儿童最多,大概有50名。”余亚敏向记者介绍,来这里进行干预治疗的孩子最大的有23岁,最小的只有1岁多。这名年龄最大的23岁男孩患有智力、听力等多重障碍,其智力相当于7岁孩子。
“他连10以内的加减法都无法计算,却能够做到独立买高铁票出行。”余亚敏骄傲地说,学校里许多孩子都患有多重障碍,无法和正常人一样交流,智力也与年龄不符,因此通常要从最基本吃喝拉撒教起。“有些孩子二十来岁,饭还要家长喂。”余亚敏认为与提高智力相比,让孩子拥有生活自理能力更重要,拿筷子夹菜、脱裤子上厕所,只要孩子还没学会,他们就会一直教。
说到家长最担心的问题,除了孩子自身的状况,还有康复训练的学费。实际上,随着残疾儿童在社会面上的关注提升,政府在这方面的资金投入也越来越大。今年8月3日,江西省政府办公厅转发了省教育厅、省发展改革委、省民政厅等七部门出台的《江西省“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方案》,方案中提出,到2025年,将义务教育阶段特殊教育省均公用经费补助标准提高至每生每年7000元以上。
恢复听能是回归社会生活的第一步
特教教师闵国兰在爱尔教育中心主要负责听障儿童的教学。此前,她的专业是学前教育,在特殊教育领域曾是一片空白。而闵国兰从事特殊教育,是源于她无意间的一次发现:几年前,闵国兰在一次参观特殊教育学校时,正巧遇上患有听力障碍的儿童正在接受康复训练。“听障儿童通过训练,居然真的能够听懂我们的说话,也能开口说话,这太神奇了!”从那时起,她就对这个职业充满了兴趣。最终,闵国兰从头学习特殊教育的所有知识,结合自己学前教育的特长,成长为一名特教教师。
可是,真正面对听障儿童时她却有些沮丧地发现:无数次地训练,无数次地重复,看起来巨大付出得到的效果却是甚微……这曾让闵国兰感觉到无比疲惫。可当她接触的孩子越多,付出的努力越多,当她把每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身上取得的一点点细微的进步汇集在一起时,她又发现,自己职业所带来的自豪感、荣誉感、使命感,也越来越强。
最近,爱尔教育中心来了一位2岁8个月的听障儿童超超。已经2岁的他,直到今年6月才被自己的父母发现有听力障碍。
“小孩听不到声音的时候,会通过眼睛接收到的画面去模仿别人的动作,因此有些家长很难发现自己的孩子有听力障碍。”闵国兰告诉记者,超超的听力损失已经达到了极重度,除了鞭炮声和飞机起飞时的声音能够被听见,日常的声音他已经无法听到了。
“像超超这种患有听力障碍的孩子都要植入人工耳蜗,才能来爱尔教育中心接受我们的康复训练。”闵国兰表示,人工耳蜗是一种植入式听觉辅助设备,它能够通过对位于耳蜗内、功能尚完好的听神经施加脉冲电刺激,使重度失聪的人产生一定的声音知觉。
为什么植入了人工耳蜗的儿童仍然需要大量的训练才能恢复听觉?闵国兰给记者举了个简单的例子:“能够听到声音并不代表就能懂得声音的意义,就像把一个人扔到陌生语言的环境中,虽然他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但是并不能明白这些声音在说什么。”
超超刚送来的时候,他妈妈还没有办法接受孩子的情况,因此除了对孩子进行训练,闵国兰还要安慰家长。好在经过两个月的训练,超超就已经有了“仿说”的意识,能够听懂简单的指令了。
“听分为4个阶段,察觉、分辨、辨识、理解,超超现在已经可以找到2米之内的声源了,接下来我们要训练他能够找到10米之外的声源以及如何去理解声音的意义。”谈到这,闵国兰一脸欣慰。除了自己在课上训练孩子,她还会把方法教给家长,让他们在生活中也不断地去刺激孩子的听觉。
对于听障儿童来说,恢复听能是第一步,听能恢复后还要学习认知、语言、言语和沟通。“因为每个孩子的学习能力和认知能力不同,我们的课程安排也会有所差异,此外家长的认知能力和亲子配合度对于孩子的恢复也十分重要。”闵国兰说,完成了这些训练的儿童,除了能够被人看出来戴着人工耳蜗,其他方面与正常儿童没有区别。
“孩子现在都通过钢琴等级考试了。”闵国兰指着一张小孩弹钢琴的图片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像他这样经过训练后可以回归普通生活,甚至能够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的孩子还有很多。

“孩子一点一滴地进步都让我感到幸福”
在很多人眼中,自闭症儿童是自己不愿意和他人沟通,其实不然。
“自闭症现在称为孤独症谱系障碍,它不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先天性的发育障碍。”夏秋梅是爱尔教育中心专门针对孤独症谱系障碍儿童治疗的老师。孤独症谱系障碍主要表现为社交障碍和刻板行为,患有孤独症的儿童会经常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活动,比如一般的儿童拿到积木可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搭建,而孤独症儿童则会把所有积木一块一块地摆成一列,摆完后就收起来,收完后再次进行排列活动,一直重复进行。
小余被送来爱尔教育中心的时候已经4岁了,他从小在乡下被奶奶照顾,所以他“不爱说话”这事起初并没有引起父母的太多关注。直到他4岁时语言能力仍是极差,平常表现与同龄人也差距较大,这才引起家长的注意。
“大多数家庭对于孤独症的了解少之又少。”夏秋梅告诉记者,小余刚来的时候完全不讲话,经过一年的干预训练后,现在已经具备给事物命名的能力,认知能力也正在恢复。
“有太多孩子刚送来时会一直哭。而且不是哭一会、哭一天,是哭一周、一个月。”夏秋梅说,患有孤独症谱系障碍的孩子因为很少和外界交流,因此刚被送来时会产生分离焦虑,他们非常害怕陌生的环境,不想和父母分开。对于这类孩子,夏秋梅会要求家长第一天和老师共同配合、一起上课,第二天就会在教室放好孩子平时爱吃的零食和玩具,告诉他可以随便玩,让父母在外面等。“等他逐渐适应环境后我才会对孩子进行干预。”
爱尔教育中心的厕所还设有淋浴设备,这是因为许多孩子因为肢体不灵活,无法下蹲,饮食起居的习惯不适应等等原因,常常会把大小便弄在身上,必须在学校由老师帮助洗浴、换上干净衣服。
“有一次,我帮一个孩子上厕所;刚帮他脱下裤子,他就拉出来了,搞得我身上、脸上到处都是。那天我真的边哭边洗。”夏秋梅笑着告诉记者,这种情况在后来时有发生。可她说,当她自己渐渐了解孩子们的无奈之后,再遇上这事只会觉得又心疼、又好笑,再也不会像当时那么难过了。
此外,有些孩子对外界的接触非常敏感,甚至不能接受被雨淋。因此在教室里,会放置许多带凸点的玩具,“先让他们自己去接触这些,降低对触感的敏感度。”有些孩子则会不知轻重地攻击人,“虽然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状况,但是看到他们正在一天天地变好,心里就会很欣慰。”
对于家长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让孩子尽快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许多在这里上课的孩子同时也在普通幼儿园上学,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不能脱离和普通孩子的交流。”夏秋梅很理解家长的想法。而在科学干预过程中,她也会遇到很长时间都没有太大进步的孩子,这时家长也会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的夏老师,我知道很难,我们慢慢来吧。”
“你看这个孩子,很可爱吧?”在采访时,夏秋梅总会给记者展示许多孩子的照片,对于每个孩子的情况她都了如指掌。“现在我不但能天天和小孩接触,还能够为他们服务,能以我的能力去帮助他们真的很幸福。”对她来说,家长的认可、孩子一点一滴地成长都会让她开心不已。

文/图 江南都市报全媒体记者李巧 实习生张文琪
值班编辑:周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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