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里|今天，你赶集了吗？
来源： 江南都市报 | 日期： 2022年08月19日 | 制作： 严佳成 | 新闻热线： 0791-86849110
市集，自古就有，源远流长。以往的市集就是人们购物的好去处，在农村这个叫作赶集，当圩（圩场就是指乡下的集市）；在城市，这样的集市形式可能叫作展销会、庙会。随着时代发展，如今的市集已经成为年轻人喜闻乐见的一种形式，市集里不再都是卖东西和烟熏火燎的烧烤摊，今天的市集还有各种生活方式的展现：露营、飞盘…….
关于市集形态的演变，主办方、参与人有不一样的说法，对于老一辈的参与者，也就是摆摊人来说，他们可能是手工匠人，对于今天参与到集市的年轻人来说，他们是咖啡店主、宠物店主、斜杠青年……过去的你可能去过圩场、展销会、庙会……当市集被赋予更多元化的意义的今天，你还会赶集吗？
从乡村到城市，市集已成一种乡愁
市集，最早来说是一种民俗方式，虚市、墟市、圩市也是市集的称呼，南昌赶墟习俗主要有进贤县白圩牛会节、安义县黄洲墟日、青山湖区罗家赶集等。据记载，黄洲墟日、罗家赶集通常持续三天，有时会长达七日，主要内容有普通交易、牛市买卖、唱戏听戏、文化活动、亲朋团聚，并日渐成为当地的一项标志性文化活动，不仅是一个物资交易的微观市场，还是当地民众观念、生产及生活方式的生动载体，包含着当地民众长期传承下来的原生态民俗文化，是活态的文化遗产。
在如今南昌的一些偏远地区仍然保留了赶集的活动。到了约定俗成的日子，大家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各式各样的商品满足本地村民的购物需求。一到赶集的日子，小镇就显得无比热闹。蔬菜、服装、小商品......摊贩们甚至来自五湖四海，指着市集的日子能多招揽生意。
罗家镇自古以来就有每月每逢三、六、九赶集的习俗，南昌话里也一直都有“罗家集”的叫法。南昌市民刘先生还记得当时热闹的场面，集市里的每一块空地，都可以成为贸易地点。漫天吆喝声、讲价声，声声入耳；左一眼、右一眼，满眼是人。有的人东挑西拣，买了想买的物品，大袋小袋提拿着回去；也有的人空手来空手去，只是享受于这儿每十天才有一次的热闹时光。这些都是市集独有的热闹，也成为刘先生儿时美好的记忆。“碰到重大节假日还会有戏班子来表演，小时候记得奶奶带我去逛市集，每次都会带一条长板凳，看戏后还可以买各种小玩意。”
如今部分村里还保留着赶墟的习惯，在这个网购和交通非常方便的时代，为什么他们这么热衷于赶集？这可能是乡土的景致，是传承的习俗，是感情的交流，也是他们不舍的乡愁。
市集的形态也随着村镇、城市的形态发生变化，20世纪90年代，省展览馆、省工业展览馆、省农业展览馆三馆合并组建成立“江西省展览中心”，大大小小的展销会成为城市里面一种“市集”的形态。位于八一广场的江西省展览中心一度成为城市热闹的中心，而对于老南昌人来说，展览中心门口形成的摆摊夜市，也是夏天难以忘怀的记忆。回到今天的市集，年轻人感兴趣的市集，是什么样子？
从摆摊到市集，市集成为一种娱乐活动
熙攘的人流，多样的摊贩，构成了市集的基本元素。2020年，地摊经济兴起，夜市盛行。大大小小的夜市，成为那年夏天最深刻的记忆。
一时间，打卡笔记、美食攻略，数不胜数。一位美食博主总结出30个夜市地摊市集，涵盖了南昌各个区（县）。无论是传统的市集还是由商家主导的市集为吸引人流，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夜经济的繁荣彰显着城市的多样性。以传统美食为主打的紫荆夜市、万达金街、绳金塔的美食街自带流量。商业区则开始主打差异化，绿地中央广场的后备箱市集、T16的夜街、王府井的后浪市集……各色的装饰灯，五花八门的摊主，氛围感十足。彼时露营刚刚兴起，飞盘还没有在南昌火起来，逛夜市，成为时下年轻人热衷的户外活动。
一些市集已经开始具备走红雏形，盘点当时火热的市集，多具备以下特点：摊主种类多元，不光有美食、还有文创，甚至还有不少手工体验，不少摊主本身就是有线下门店，赶着市集的火热蹭一波热度，还有一些则是手工达人，凭借手艺出圈，好看的包装，适合打卡的地标，有时候吸引顾客可能是某句走心的文案。
不少年轻人跃跃欲试加入摆摊的大军，以期实现自己的发财致富梦。2020年市集的火热也为下一年南昌市集升级埋下了伏笔。市集天然对人流的吸引力，已经成为商业活动制胜法宝。但是距离真正的出圈市集，南昌仍有一段路要走。但是这些已有的市集经验，也为更高品的市集奠定了基调。
有创意的年轻人的加入，让大家看到了不同的市集风格。8月1日，791美术馆的举办的大隐“娱”市，集合潮流创新、街头文化、时尚艺术、生活家居、精致美食、古着等多种元素，让人们在逛市集时短暂逃离高楼林立，抚慰紧绷的神经。2021年，市集热过去之后，市集俨然成为商业活动标配，无论是开业日、节庆日频频看到市集活动。
如果追溯南昌最早的创意市集在哪？699文化创意园成为南昌早期文化手作市集启蒙地。2015年9月，位于上海路的699文创园区举办了第一个创意市集，“我们当时的市集主要招募对象是手作创客，到现在南昌大大小小的市集里面，其实仍然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江西新华安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钟倩表示。
在大家印象里，一个吃螃蟹的人总会获得更多的红利。钟倩介绍，“其实我们刚刚做市集的时候，也会收到一些外地场地方的邀约，希望我们可以把市集带过去，由于我们当时本身的重心放在园区的扩张上面，包括人力、精力上也跟不上，所以这个计划也一直被耽误下去了。”聊起这件事情时，钟倩有几分遗憾，“倘若我们能够坚持下去，可能市集的品牌输出效果又会不一样，这也会倒逼我们去思考更加创意的方式。”
虽然699的市集没有走出去，但是也成为699园区的一张名片。2016年3月，全省双创现场推进会走进699文创市集，新颖的市集形式获得了当时省里领导班子的认可。从2015到2022年，699创意市集转眼已走过7载春秋，无数来自各地的游客和创客在市集游玩、交流、欣赏艺术、寻找到新的生活方式，发现这座城市文化的另一面。对于时下“内卷”的市集，钟倩说，“未来也会有更多展现形式。”
斜杠青年，摆摊是一种自我精神世界
夏日炎炎，赣江的晚风也让夜色有了几分温柔。在赣江市民公园旁空旷上，这里是江西铃木社的固定出摊点。几辆方盒子的铃木车的后备箱市集正在出摊，在小小的后备箱有人卖起了咖啡，有人做起了汉堡。后备箱挂着文艺小布条，上面写着“咖啡哪里有上班苦。”，一旁摆放微信、支付宝的收款码，三三两两的摊主聚集在此，有种“野生”市集的味道。
8月16日晚，记者在朝阳江滩公园见到了市集的发起人——江西鈴木社社长，人送外号“鸭神”。江西鈴木社类似车友会的性质，基于对车的热爱，“社长”带着车友们开启了后备箱市集的事业，三五好友，只要有车就可以出摊。后备箱市集并不新鲜，近年来，改装车成为一种潮流，驾着改装好的车，在不同的城市摆摊也成为部分自由职业者的一种生活方式。从晚上6点半，“社长”便开着车开启摆摊事业，“什么时候打算收摊？”“11点吧。”
路过的大多数是附近的居民，还有不少年轻人在这里玩滑板、摆几个露营椅，这里又变成了朋友聊天的聚集地。“老板，给我来杯咖啡。”有人的时候便去招呼客人，没人的时候去隔壁摊主串个场。在他的后备箱咖啡摊，饮品品种并不算多，美式、椰奶……菜单也多了几分随意，这些饮品的价格绝大多数价格在10元-20元。
对于“社长”而言，选择摆摊的理由是“找到自己属于自己的世界”。91年的他并不是全职摆摊人，白天上班，晚上出摊，妥妥是当代斜杠青年。周一被设定为公休日，一周出摊频率在3-4次，出摊的世界才是他喜欢的世界，原来车是他的爱好，现在摆摊又多了一项。“我们做后备箱市集也是一种车文化宣传，我们出摊的车都是统一铃木的车。”
文文是后备箱成员之一，出摊更像是一种好玩的事情，冰冰凉凉的冰粉也成为夏日畅销品。每次出摊，文文都会提前带着做好的冰粉抵达朝阳江滩公园，“数量不会很多，车厢有限，我每次都会带20份左右冰粉，卖完为止。”大多数时候冰粉基本上一个小时不到就售空，有的想吃的顾客还需要提前预订，大多数来捧场的都是朋友，等摆摊结束后，大家一起聊天，市集成为熟人聊天的场地。
虽然摆摊时间并不长，但是后备箱市集已小有名气。一些商家举办市集活动时，他们也会收到定向邀约。与平时的摆摊不同，在既定的市集往往活动内容更加丰富，带来的客流也更多。8月14日，“社长”带着团队们一起参与鸟屿浮云的市集活动，这天，收入最高的是“007汉堡“，摆摊的收入达到近千元，创近期摆摊销售额新高。
市集走红，未来的市集走向何方？
市集，带着不同的想象空间有了更加丰富玩法。近年来南昌市集越来越多，在这些市集活动策划者、参与者眼里，什么样的市集才是年轻人喜欢的事情。
李龙是江西纪虹宸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创始人，2019年公司成立，主要负责活动策划。2020年疫情后市集活动火热给公司带来了转机，李龙转头带着团队开始做市集活动，T16的夜街的火爆让更多人看到了背后策划团队，源源不断的市集活动向着李龙涌来。
2020年地摊经济兴起，在政府的鼓励下，商家们争相开始举办市集活动，人们也热衷于逛各式各样的市集，市集俨然成为拉人流的神器，但是很快市集的热度也陷入疲软，由于市集同质化，南昌市集普遍以餐饮为主，很快李龙发现，2021年市集活动也不“灵”了，在新建、湾里策划的多起市集活动与预期的人流出现落差，市集活动遭遇滑铁卢。从某种角度上，李龙理解为这是南昌市集开始走向升级。在火爆市集的背后绝大多数依托于特色摊主“我们就是搭台子的，我们的作用是20%，摊主占到了80%。”而市集也不再是纯粹的摊主们集合店，美陈布置，参与者可以在市集拍照打卡，也成为市集的另一种功能。
市集的升级同时也意味着摊主的升级，“现在的消费者也不是傻，他如果觉得你摊位的东西还不错，转眼他就可以到淘宝、拼多多找到同款，为什么要到你的摊位去买呢？”在李龙看来，优质的摊主更在于稀缺性、原创性。市集与摊主本身形成了捆绑效应，好的摊主会让市集更加具有品质性，而市集的口碑也会吸引更多的人流。李龙记得自己认识的一位摊主，主要是售卖香薰、香水，一天市集中卖出的收益额可以达到1000-3000元，而大部分被吸引的顾客还能转化“私域流量”。
未来南昌市集的发展，其实更取决于优质的摊主，当前李龙也更愿意寻找具备文创发展能力的艺术类学生，“为什么景德镇乐天市集这么火？主要也是依托于他们有足够多的学陶瓷做陶瓷的学生群体。”在所策划的市集中，与莲花书屋合作的市集让李龙较为满意，那种文艺的调性也会让年轻人喜欢，当前市集的发展最本质主要是关注年轻人喜欢什么。
文艺工作者高天琪也参与过不少市集，拿着吉他现场弹唱，市集成为展示自己和结交朋友的平台。不过在他看来，市集作为新消费的一种代表，目前市集更多成为大家走向户外，和朋友面对面的理由。“像我自己在湖边支个帐篷，然后自弹自唱，有卖气球的大爷愿意站在我旁边卖气球，我觉得这种氛围也很好。”
当下，部分市集已经有了更鲜明的主题和受众群体，6月5日，00后小智从南昌前往武汉参加以复古为主题的“银盐市集”里面包含了各古着店铺、原创设计、手工饰品，还有各种的磁带黑胶唱片，对于喜欢新鲜的年轻人来说，新鲜、有趣是市集能够带来的最大体验感。在分享笔记中，她写道：“什么时候南昌也有这样的活动就好了。”部分市集品牌已经有形成自己的影响力，这些鲜活有趣的摊主们成为年轻人奔赴的理由。
（文/赵琼 图/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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