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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惊奇拾壹 | 洪城里 早班车 露马脚 捕人贩

2019年11月01日 15:02 来源 编辑:江南小编

  文/邓景平

  “少林少林, 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向往! ”初一小男生石小峰在心中把这首歌唱了一千遍后,跳上了新县开往洪城里的第一班公共汽车,1982版的《少林寺》这部电影自上映以来,石小峰已看了六遍,对李连杰饰演的觉远和尚崇拜得五体投地。我要到少林寺学武艺,以后要成为像觉远一样的人为民除暴安良,再以后还要和一位牧羊女好,最后再荣归故里……这些憧憬一直在小峰的脑海里打转,这不,昨晚受了老师和家长的“夹板气”后,石小峰把幻想变成了行动。

  考进新县剧团三个月的白霞从菜场出来,拎着满满的菜篮,走着台步,哼着赣剧《梁祝》,想入非非中,与巷口出来的两个男人差点撞上了!白霞一怔。两男人却自报家门,是北京来的主考张老师和李老师,这次专门到民间发现艺术人才,直夸她音质好音准好节奏好韵味好;白霞可激动了,在县剧团三个月,连个小角色也没轮上,全是拉幕的干活,一激动,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作了全面介绍。那胖一点年纪偏大的张老师频频点头,还连连说:可惜可惜。瘦一点年轻的李老师则作请示状:张老师,后天天籁艺术中心那场招考,新县的名额就给小白吧。李老师颔首沉思片刻,言:从新县得赶到洪城里,从洪城里到北京的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若赶上这班火车,正好可以参加后天的考试……白霞可急了:若现在出发,不到两小时就可以到火车站呀,九点半就有一趟去北京的车——李老师击掌:我们直接上火车凭招生简章补票,啥也不耽误……

  白霞眼前一亮: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是贝多芬说的吧。一条辉煌的艺术大道就铺在了她的眼前!她嘴里“老师老师”地叫着,说回家拿点路费打个招呼,和单位也说一下;李老师连连摆手:你傻啊,和单位打招呼,你单位能让你考吗,早把指标给别人了。要不,干吗要我们深入民间私访?你的来回路费我们全包了,时间紧迫,你放心,一到北京我们就给你单位去电话,再让你单位通知你家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说,两位老师都是儿化音浓浓的京片子。涉世不深的白霞一横心,一跺脚把菜篮子往巷口的杂货店一放,跟着两位“老师”往汽车站去了。

  从新县开往洪城里火车站的公共汽车每早六点发车,途径五个乡镇,五个城市站台,横穿城乡,走走停停约两个小时。始发站是石小峰所在的新县上游的望镇,第二站就是白霞所在的县城中心长镇,两男一女气喘吁吁地跳上了基本满客的车,坐在了石小峰身边。

  售票员是上海下放知青满妹,她虽睡眠不足,但打着哈欠也强撑起精神。她知道一过长镇,接下来的几个站点将会人满为患,进城卖菜的农民肩挑手提挤上来,有的还躲票,她得在这狭长而拥挤的车厢里挤来挤去盯着乘客买票,蛮累的,但干一行爱一行,有平凡的岗位,但只要尽力,就没有平庸的人。

  “叔叔,你们也到火车站?”石小峰听胖男人向满妹买了三张到火车站的票,忙问道。

  “是,我是张老师。”张老师和气地点点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屁孩。

  '“我想问一下,去河南嵩山的火车票怎么买,要多少钱啊?”

  “小朋友,没有到嵩山的直达火车,你要买票到郑州,再转车去嵩山,车票大概十一二块钱。”张老师笑咪咪地回答,又问小峰:“正好我们到北京,中途也要路过郑州,怎么小朋友你一个人出来?”

  “嗯,我,我到那边有亲戚接我,你们能帮我买一下票吗?”石小峰说着就从罩褂里面的棉袄口袋掏出一沓十元一张的“大团结”,抽出两张递给“张老师”。这一百二十块钱,是外婆每年给小峰的压岁钱总和,小峰拿来做他“少林梦”的启动资金了。

  “不用,不用,本来我们到北京是直接上车补票的,到时候我们一起买吧。叔叔再带你一起吃个早饭,你一个人到了火车站别到处乱跑,现在坏人也不少啊。”张老师语重心长地告诫。

  白霞无比崇拜地望着张老师,机遇真是稍纵即逝呵,幸亏自己当机立断。

  她哪里看得清他的蛇蝎心肠。

  汽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开着,白霞和石小峰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松弛下来的小峰连口水都流了出来。他的“少林梦”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地,小妹嚎啕大哭叫着哥哥,爸妈疯了一样在车站找他,外婆满脸流泪拄着拐杖喊他的小名……,外婆是闽南人,改不了乡音,他可是外婆带大的,听着这方言长大的,在他们镇里,听得懂说得溜闽南话只有外婆、姆妈和他小峰呢。咦,怎么有压低了嗓门的男人在说闽南话呢?他一惊,醒了,原来是做梦!可嘀咕声仍在耳畔,是“张老师”和瘦男人在咬耳朵!

  他们的话即便用扩音喇叭在车厢里广播十遍估计也没人听得懂,但小峰懂!他们的对话译成普通话是这样的:

  “妹子还能卖上价,这半大小子人家谁敢收?”李老师'问。

  “可给我们做掩护,弄到他百把块钱,就把他甩了。”张老师答。

  胖男人心里美美地想着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本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河南偏远的农村,火车到了河南后,他们就对白霞说在河南还有一个招生点还要带上一位学生,到时候他们再坐专车前往北京……

  “半大小子、妹子、卖了、甩了”不就是指他和旁边的小姐姐吗?

  石小峰吓出一身冷汗,但他得冷静。他眯着眼看着用脑过度的“张老师”和“李老师”也发出了鼾声,悄悄来到了售票员满妹的面前。

  “阿姨,到火车站还要多久?”

  “还有三站,火车站是终点站,到时阿姨叫你。”

  小峰压低了声音向满妹说了几句,并坦言自己是逃学跑出来的……正义而善良的满妹急出了一身冷汗,她想她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小屁孩怎么对付这两个坏蛋?

  车又到站了,上来了三位公交反扒大队的便衣。

  有救了!满妹悬着的心放下了。

  经突审,白霞是他们贩卖的第九个对象。

  现在石小峰是一位干练的武警,白霞是一名优秀的赣剧演员,满妹回了上海。他们都是全国打拐寻亲志愿者成员。(邓景平)

  作者简介

  邓景平,男,70后,作家。出身名门,其母为我省文学大咖胡辛女士,本人成长于洪城郡里,著有《花开一年半载》《花前月下心上》《花谢花会再开》《我们曾经桃李芬芳》等多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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